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噩讯

  • 噩讯
  • 没入水的浮萍
  • 2022-07-13 19:41:41
噩讯

“中了,中了!”微父高喊着,手里捏着一张纸,兴奋地冲入了家门,将微尘震得悠悠醒转,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,但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,好像是一个很悲伤却又很平淡的故事,算了算了,既然想不起来,那就想不起来吧,反正,只是个梦而已。

微尘略略打量了下四周,发现住了这么久的家居然给了他一种陌生感,微尘摇了摇头,将那种刚睡醒的不适感甩了出去,他爬起来,草草收拾了下,来到了父母的房间。

微父正坐在母亲的床头边 ,双手紧紧攥着母亲的手,他含着泪,声音有些颤抖,在母亲耳边细细碎地念叨:“尘儿考上了,他考上了,据那送信的人说,尘儿至少能做个城里的大官!到时候有钱了,就给你请最好的郎中,一定能把你救醒过来...”

微尘静静地伫在父亲身旁,看着母亲的睡颜,听着父亲对未来的美好期盼,他淡淡地笑了,这五年来,他第一次笑了。

五年前,微尘依稀记得,他与轻纱姐夜半出去采梅芽,结果大早上回来的时候,被早起的阿爹阿妈逮了个正着,好在没有说些什么,简单说了几句,就放过了他,在那天下午的时候,父亲带回了一条消息:全国科举,不分高低贵贱,学识至上,高中即可做官。

微尘是村里识字最好的,就连学堂的教书先生都对微尘赞不绝口,于是阿爹阿妈在问过微尘之后,做了个决定,让微尘放下锄头,专于文墨,于日后考榜做官。

当时,全村人都表示了支持与祝福,微家拿出了十年的积蓄,买了笔墨纸砚以及学堂先生早些时候研读的一些书籍,微尘对其的天赋很高,也很努力,仿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。

可惜,天有不测风云,不久后的一天,微母早上吃过饭后表示要出去串串门,提了篮鸡蛋便出了门,独留微尘一人在家写字识习,正到了正午的时候,外面突然传来震耳声响,吓得微尘手一抖,纸上便多了好些个墨点。

这一张是微尘灌注了最大的精力写的最让他满意之作,现在被突然破坏,任谁都不会高兴,于是他搁下笔,出了门,看看到底是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。

他出了门,向着声源望去,声音来自于微尘家的隔壁,叶家院子里那尚且飘逸着飞灰的废墟。

一股血登时冲入脑中,将头冲的发昏发涨,也顾不得细究发生了什么,三步并作两步,攀上了两家间的围墙,向下一跃,便直直地奔向废墟,烟尘呛得微尘睁不开眼直咳嗽,只好眯着眼挑着落脚点手脚并用爬上了废墟,微尘并不知道叶轻纱的房间在哪,只好在中间随便编编找了个地方开始向外抛掷瓦利碎片。

声音当然吸引了不止微尘一个人,有的人听到声音赶来后直接攀上废墟加入搜救,有人回去招呼大家赶来,一传十十传百,村里的人都来了,窃窃喳喳地围着叶家的院子,过了些时候,男人们将看戏的妻儿劝回了家,自己则爬上了废墟进行着搜救。

废墟拿回了与它相匹的寂静。

但是不久后,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寂静,在这种环境里,尖叫显得格外刺耳,当然,也格外吸引人们的目光。

叶家夫妇在门口,发出尖叫的正是叶母,她此时正昏倒在地,身旁是一些散落的书籍和城中才有的糕点,但这些糕点却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,而叶父正跪在一旁,全身颤抖地看着原先还是他的家的废墟,直到有人连呼几次他的名字,他才恍然回神。

“不是,怎会,怎么会?”叶父哆哆嗦嗦地奔向废墟,期间还闪了个趔趄,他不顾废墟上的砖瓦碎片,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废墟,“哗啦”一声跪在了微尘的右前方,一边拼了命地刨挖,嘴里一边念叨着他女儿的小名。

叶父抽出了一根木棍,平衡点失了,一些瓦砾碎片向微尘这边滑落,砖瓦的掉落使得微尘缩了缩脚,却没有踩到合适的落脚点,脚下一滑,手便下意识地一抓,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痛。

微尘的手抓在了一根木棍的断面,上面的木刺深深地扎进了微尘的手心里,鲜血从木刺的缝隙间挤了出来,染红了微尘的手掌。

微尘很讨厌这种粘腻腻的感觉。

他捏住了木刺,往外一拔,很疼很疼,看着鲜血没了木刺阻挡,争相涌出来溢满了手,他的眉头紧皱,焦躁与疼痛让他干脆破罐子破摔,狠狠地把剩下的木刺都拔了出来,血已经开始往下滴落,他草草地用衣襟将血液擦掉,而那根木棍,就成为了他焦躁与疼痛的宣泄口。

微尘拽住了木棍,使了些劲,却没有拔出来,他左右摇晃了下,又踹上一脚,木棍终于是松动了些,微尘双手拽住木棍,用力往上一拔,终于是把这根木棍拔了出来。

木棍的另一端终于是暴露在空气中,从另一处断截处滴落下的一丝血线顷刻间占据了微尘的视野,那一抹代表着死亡通告的红色,扼住了微尘的喉咙,他拼劲最后的力量,嘶吼出声:“来人,来人!”

众人听到微尘的叫嚷,争相赶来,微尘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,微尘的手指向那根刚刚拔出来的木棍,哽咽着说不出话,但是只需要那上面刺眼的血色,就足以代替语言来告诉人们这是什么。

废墟被尘埃落定的悲伤与昏黄覆盖,叶父已然哭得不似个人样,直直地跪在地上,双手疯狂地刨挖,却是显得那样的虚弱无力。

“挖啊,挖!”微父突然吼出声“还没有见到人,停下来做什么!”说罢,便是躬下了身子,与叶父一并搬捡瓦砾。

人们被这一嗓子吼醒,纷纷蹲下身来,在这附近进行着已然渺茫的搜救。

范围缩小了的缘故,就在微尘拔出木棍后的不久,两人在附近搬开一截较粗的木柱时有了发现。

“找到人了,两个!”

两个?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微尘的心头,仿佛接下来将发生的会比他所预想最坏的结果还要坏。

他爬起身,踉跄地挤了过去,当他看到那废墟中刚刚被搜救出来的两人时,心脏急剧骤停,眼前一黑,使他当场晕了过去。

轻纱姐左胸处的血色尚未干涸,而另一个人,是他的阿妈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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